第四章 續魂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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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-12-12 08:59:17.0 字數：2085
雲蘿娘子身穿一件藤青曳地飛鳥描花長裙，罩一件月白珍珠軟紗羅霞披，松松挽個飛天髻，一縷青絲隨風輕撫在面頰邊，她就這樣隨意的站立在那裏，卻讓天絳覺得，漫山的百花和火紅的夕陽都失去了顏色，天地之間，只剩下她一個人映入眼中。
田絳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，他默默的停在那裏，竟然不知道繼續往前走去，這情景太熟悉了，百年來，不知在夢中出現多少回，這一次，也是在夢中相見麽？
雲蘿娘子笑吟吟地走上來，輕聲道：“天絳哥哥，好久不見了。”
天絳突然間不知所措，他溫和平靜的神態不見了，慌亂的答道：“啊……是啊，是很久沒見了……”
雲蘿娘子嫣然一笑，道：“我回來采摘香料，為善法天制作凈莊嚴香丸。”
“哦，是嗎……好，好……”
雲蘿娘子擡眼凝視著他，收起笑容，低聲問道：“天絳哥哥，你還在生我的氣麽？”
“啊？沒有……”被雲蘿娘子這麽一望，天絳連心跳似乎都停頓了，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，定了定神，才輕聲道：“阿蘿，你別多想，無論怎樣，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……”
雲蘿娘子嘆道：“那你離開仙蘿國那麽久了，安石伯伯和金媽媽一直惦記著你。”
“哦，我是在三界游歷了一段時間，阿蘿，”他頓了頓，道：“我在人間結了一門親事。”他說完這句話，突然不敢看雲蘿娘子的表情，害怕那會是如釋重負的笑容，或是懷疑憐憫的詢問，但是如果，如果她流露出那麽一絲的妒忌之情，卻又叫他怎能不思緒萬千，暗生幻想？他只好將雙手背負身後，擡頭仰望夕陽。
雲蘿娘子微微吃驚：“人間麽？凡人的壽命那麽短暫，怎能陪伴你終老？”
天絳遲疑道：“我正是為此事回來的。”
雲蘿娘子睜著一雙清澄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，詢問道：“你要為她續命？這是逆天之事，天絳哥哥，你定要謹慎為之啊！”
“續命？”天絳一怔，他倒是以前沒有想到這個辦法，對呀，如果不能縮短花種幻人的時間，還可以延長素錦的壽命啊！石榴仙本身育子方面的福靈之氣遠遠高於其他花木，素錦自己又是人身，所以生下的孩兒幻成人形的時間會較於別的花仙縮短很多，只消百年時間，花種應該就能成人形。
想到這裏，天絳懇切地道：“阿蘿，我知道你在當年曾為祝融夫人制作續魂香，那麽，如今你是否可以為我也制作一支續魂香？”
雲蘿娘子道：“續魂香所需的材料是冥界聚窟州返魂樹的根心，人間極熱沙漠中百歲蘭葉片，天界南極仙翁洞府邊的紫靈芝，和願意贈命之人的三滴心口血。天絳哥哥，生死輪回，自有定數，不論是天界、地界還是冥界，每個人生下來就已經註定壽命的長短。天界續命，需用靈力灌註，冥界續命，是用魂魄交換，而人間續命，則是用續魂香。無論是那種方式，都是逆天行事。凡人要硬是改變命數，就要有人願意贈送自己的壽命年數，才可以為他人續命，贈送多少，續命之人就能增加多少時日。”
天絳問道：“那麽一枝香可以為她續命多久呢？”
“凡人續命，最多在原來壽命上，增加百年時光。”雲蘿娘子道。
天絳毅然道：“我願意做她的贈命人，就拿出我的百年元壽，為她續命吧。”
雲蘿娘子低頭輕輕摘下身邊扶桑花上的一片枯葉，道：“天絳哥哥，你做此決定，安伯知道嗎？”
天絳搖頭道：“不過失去百年元壽，不必要他二老知曉了。”
雲蘿娘子遲疑道：“可是續魂香沒有把握一次制成功，那心口血，雖只是三滴，卻要用純陽金剛赤煉劍刺入心口，離人心越近的血越容易制成。為祝融夫人取血時，因為交情尚淺，反倒無所顧忌，只是對你動劍……我怕失手，會造成天絳哥哥你重傷……”
天絳聞言心中一跳，竭力維持表面一派平靜，道：“無妨，阿蘿你盡管來刺，一次不成就兩次、三次，直到取到合適的血為止。”
雲蘿娘子嘆道：“既然你執意如此，好吧，我先去準備返魂樹心和百歲蘭，紫靈芝倒是有一棵上好的。只是這事，最好還是告知安媽媽一聲。”
天絳淡淡一笑，道：“我自有分寸，阿蘿你放心去幫我制香吧，聽聞你這幾年為九重天各位仙子制香，只收發簪掛飾，我也會為你準備一件精致飾品，作為謝禮。”
雲蘿娘子笑道：“我用的香料都是極為珍貴的，怎能白白送人？她們過意不去，總是謝我一些駐顏丹、霞錦緞、如意絲什麽的，有我喜歡的，也有我不需要的，不需要的，拒絕了可惜，收了又白白擱著，扔在那幾十年都想不起來派什麽用處，還不如索性自己開口說出只要首飾，大家利落。不過對天絳哥哥你，只要秋後從安石伯伯那裏給我幾個最大最甜的石榴就行了。”
天絳笑笑：“你就是不問我要，父親也會早早給你留好，每年不都是如此麽？”
雲蘿娘子看著他，莞爾一笑，無限嬌憨，天絳恍惚間，竟像是回到她未嫁時，兩人一起到萬花山中采摘制香花草，同樣笑語宴宴，溫馨喜樂，只願這一刻天長地久，無窮無盡。
十日後，續魂香制成送到安石翁府上，天絳遣仙童到百花宮送來兩個盒子，自己卻先行回到凡間了。一個竹枝盒內裝的是六個紫褐色熟透了的大石榴，裂開笑臉，露出珍珠瑪瑙般的皓齒；另一個象牙雕花首飾盒內，放著幾十只發簪，水晶、珍珠、赤金、纏銀，各式各樣，五彩繽紛，是百年來天絳在人間和仙界搜尋的發釵。中間一只玉榴花，橫放在眾簪上，是用罕見的紅玉雕刻成紅艷奪目的石榴花，色艷如火，精美絕倫，在滿盒發簪中最為炫目。
雲蘿娘子拿起玉榴花，不為察覺地嘆了口氣，滿眼群芳嬌欲滴，江郎獨愛石榴花，天絳他，終究還是不能忘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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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蘿娘子身穿一件藤青曳地飛鳥描花長裙，罩一件月白珍珠軟紗羅霞披，松松挽個飛天髻，一縷青絲隨風輕撫在面頰邊，她就這樣隨意的站立在那裏，卻讓天絳覺得，漫山的百花和火紅的夕陽都失去了顏色，天地之間，只剩下她一個人映入眼中。
田絳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，他默默的停在那裏，竟然不知道繼續往前走去，這情景太熟悉了，百年來，不知在夢中出現多少回，這一次，也是在夢中相見麽？
雲蘿娘子笑吟吟地走上來，輕聲道：“天絳哥哥，好久不見了。”
天絳突然間不知所措，他溫和平靜的神態不見了，慌亂的答道：“啊……是啊，是很久沒見了……”
雲蘿娘子嫣然一笑，道：“我回來采摘香料，為善法天制作凈莊嚴香丸。”
“哦，是嗎……好，好……”
雲蘿娘子擡眼凝視著他，收起笑容，低聲問道：“天絳哥哥，你還在生我的氣麽？”
“啊？沒有……”被雲蘿娘子這麽一望，天絳連心跳似乎都停頓了，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，定了定神，才輕聲道：“阿蘿，你別多想，無論怎樣，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……”
雲蘿娘子嘆道：“那你離開仙蘿國那麽久了，安石伯伯和金媽媽一直惦記著你。”
“哦，我是在三界游歷了一段時間，阿蘿，”他頓了頓，道：“我在人間結了一門親事。”他說完這句話，突然不敢看雲蘿娘子的表情，害怕那會是如釋重負的笑容，或是懷疑憐憫的詢問，但是如果，如果她流露出那麽一絲的妒忌之情，卻又叫他怎能不思緒萬千，暗生幻想？他只好將雙手背負身後，擡頭仰望夕陽。
雲蘿娘子微微吃驚：“人間麽？凡人的壽命那麽短暫，怎能陪伴你終老？”
天絳遲疑道：“我正是為此事回來的。”
雲蘿娘子睜著一雙清澄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，詢問道：“你要為她續命？這是逆天之事，天絳哥哥，你定要謹慎為之啊！”
“續命？”天絳一怔，他倒是以前沒有想到這個辦法，對呀，如果不能縮短花種幻人的時間，還可以延長素錦的壽命啊！石榴仙本身育子方面的福靈之氣遠遠高於其他花木，素錦自己又是人身，所以生下的孩兒幻成人形的時間會較於別的花仙縮短很多，只消百年時間，花種應該就能成人形。
想到這裏，天絳懇切地道：“阿蘿，我知道你在當年曾為祝融夫人制作續魂香，那麽，如今你是否可以為我也制作一支續魂香？”
雲蘿娘子道：“續魂香所需的材料是冥界聚窟州返魂樹的根心，人間極熱沙漠中百歲蘭葉片，天界南極仙翁洞府邊的紫靈芝，和願意贈命之人的三滴心口血。天絳哥哥，生死輪回，自有定數，不論是天界、地界還是冥界，每個人生下來就已經註定壽命的長短。天界續命，需用靈力灌註，冥界續命，是用魂魄交換，而人間續命，則是用續魂香。無論是那種方式，都是逆天行事。凡人要硬是改變命數，就要有人願意贈送自己的壽命年數，才可以為他人續命，贈送多少，續命之人就能增加多少時日。”
天絳問道：“那麽一枝香可以為她續命多久呢？”
“凡人續命，最多在原來壽命上，增加百年時光。”雲蘿娘子道。
天絳毅然道：“我願意做她的贈命人，就拿出我的百年元壽，為她續命吧。”
雲蘿娘子低頭輕輕摘下身邊扶桑花上的一片枯葉，道：“天絳哥哥，你做此決定，安伯知道嗎？”
天絳搖頭道：“不過失去百年元壽，不必要他二老知曉了。”
雲蘿娘子遲疑道：“可是續魂香沒有把握一次制成功，那心口血，雖只是三滴，卻要用純陽金剛赤煉劍刺入心口，離人心越近的血越容易制成。為祝融夫人取血時，因為交情尚淺，反倒無所顧忌，只是對你動劍……我怕失手，會造成天絳哥哥你重傷……”
天絳聞言心中一跳，竭力維持表面一派平靜，道：“無妨，阿蘿你盡管來刺，一次不成就兩次、三次，直到取到合適的血為止。”
雲蘿娘子嘆道：“既然你執意如此，好吧，我先去準備返魂樹心和百歲蘭，紫靈芝倒是有一棵上好的。只是這事，最好還是告知安媽媽一聲。”
天絳淡淡一笑，道：“我自有分寸，阿蘿你放心去幫我制香吧，聽聞你這幾年為九重天各位仙子制香，只收發簪掛飾，我也會為你準備一件精致飾品，作為謝禮。”
雲蘿娘子笑道：“我用的香料都是極為珍貴的，怎能白白送人？她們過意不去，總是謝我一些駐顏丹、霞錦緞、如意絲什麽的，有我喜歡的，也有我不需要的，不需要的，拒絕了可惜，收了又白白擱著，扔在那幾十年都想不起來派什麽用處，還不如索性自己開口說出只要首飾，大家利落。不過對天絳哥哥你，只要秋後從安石伯伯那裏給我幾個最大最甜的石榴就行了。”
天絳笑笑：“你就是不問我要，父親也會早早給你留好，每年不都是如此麽？”
雲蘿娘子看著他，莞爾一笑，無限嬌憨，天絳恍惚間，竟像是回到她未嫁時，兩人一起到萬花山中采摘制香花草，同樣笑語宴宴，溫馨喜樂，只願這一刻天長地久，無窮無盡。
十日後，續魂香制成送到安石翁府上，天絳遣仙童到百花宮送來兩個盒子，自己卻先行回到凡間了。一個竹枝盒內裝的是六個紫褐色熟透了的大石榴，裂開笑臉，露出珍珠瑪瑙般的皓齒；另一個象牙雕花首飾盒內，放著幾十只發簪，水晶、珍珠、赤金、纏銀，各式各樣，五彩繽紛，是百年來天絳在人間和仙界搜尋的發釵。中間一只玉榴花，橫放在眾簪上，是用罕見的紅玉雕刻成紅艷奪目的石榴花，色艷如火，精美絕倫，在滿盒發簪中最為炫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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